“电击、橡胶棍砸头、关禁闭、水牢……没有业绩就是各种惩罚手段,只有你想不到,没有他们做不到的。五个多月来,我时刻都提心吊胆,天天都被噩梦惊醒,至今不敢再回忆,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……”,这是一名00后被电信诈骗骗至缅甸金三角妙瓦底,历经磨难被解救后的讲述。
“那里遍地都是黄金,我们去赚大钱!”
“阿凯,跟我去边境搞黄金,那里遍地都是黄金,我们去赚大钱!”2023年10月,在鹤峰一餐馆后厨务工的小凯接到朋友阿西(化名)的电话,阿西告诉小凯,在云南有一份走私黄金的高薪工作,一趟最低都能赚五六千。阿西还发来支付宝余额截图证实,极力邀请小凯一起去“发财”。
“当时我什么都没想,只是想赚更多的钱,给家里减轻点负担。”小凯说,接到电话后,他按照阿西的购票安排,带着发财梦从鹤峰县出发,沿途辗转咸阳、昆明直到云南省边境的腾冲市。小凯说:“有个男的带着我上山,我俩爬了一天一夜,后来对面来了三个缅甸人,把我接走了。”他说,眼见对方腰上都是用黑布包裹着的砍刀,非常阴森,虽有犹豫,只能被迫继续前行。
下山后,有人骑摩托车载着小凯继续前行,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渐渐吞噬了身后的路。周围都是带刀的人,一句对话也没有。随着地图显示自己已经越过了边境线,小凯的心猛地沉了下去。行程还在继续,小凯经过十多趟换车周转,历经4、5天时间,终于到达位于缅甸东部的妙瓦底一园区,这也是他噩梦开始的地方。
诈骗园区,一生的噩梦
看着园区门前持枪的哨兵,一个老板模样的男子对小凯说,这里是诈骗园区,来了就好好干,要么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做业绩,要么就叫其他人来一换一。小凯回忆,园区里大多都是跟他年龄相仿的青年,一些人在操场被体罚,被打得痛哭哀嚎。听说他们没业绩才被打成这样的。
接下来一周,小凯由一名小组长带着学习培训。起初,小凯试图恳求“主管”让他回到中国,理由是他对电脑一无所知,而且打字速度慢。结果,他被主管狠狠打了几巴掌,然后被关进了到“小黑屋”惩戒。小凯到现在仍然害怕“小黑屋”,他说几乎密闭的房间,半平米不到,转身都困难,双手背铐站立,没办法睡觉,没有休息,没有食物。直到半夜两点多才来把你放下,让你就蜷缩在地上睡了一会儿。早上,有人进来又把你吊起来了……”关在“小黑屋”一周受尽折磨后,小凯又:被带回办公室了解“生意”。这里戒备森严,没有出路,小凯只能放下逃跑计划,乖乖地听从主管的指示。
装成一个成功人士,在社交软件骗取单身女青年的信任,然后引导她们投资虚拟货币和黄金是小凯的主要工作:他说,自己的工作并不复杂,用“公司”提供的账号在社交平台上找人聊天,“一般按照剧本从感情入手聊上一两天,诱导对方下载公司特制的投资软件,然后转给同事进入下一个诈骗环节。每天都要考核,业绩不好就要受体罚。”
小凯回忆说,由于自己不想骗人,每次体罚都有他。有时是直接用橡胶棍一通乱打,然后关进‘小黑屋’禁闭,关半天才放出来上厕所吃饭,然后继续关。
“妈妈,我受不了了,我还能回家吗”
上午11点上班,第二天下午4点下班,每天17个小时的工作强度,动辄打骂的非人折磨,小凯无时无刻都想逃离这个魔窟。
活下去的希望是偶尔能被允许使用手机。经过申请同意,在组长监视下,小凯被允许与母亲取得联系。小凯告诉妈妈自己在缅甸上班,要得到允许后才能跟家里联系,每次通话有时间限制。由于有人监视,小凯不敢乱说话,面对电话那头的妈妈,他心里无比绝望地呐喊:“妈妈,我受不了了,我还能回家吗”
母亲紧急报警,鹤峰公安千里救援
母子连心,小凯的电话信息牵动了母亲的神经,让她察觉出不对劲,说话不方便?时间受限制?她联想到最近经常看到过的诈骗案例,莫非?小凯是单亲家庭,从小和姐姐、母亲相依为命。2022年5月,小凯的姐姐在浙江被杀害后,其母亲一直在浙江处理姐姐的后续事宜。意识到小凯被骗至缅甸后,母亲悲痛欲绝,2023年10月16日,她来到鹤峰县公安局报了警。在反诈中心民警指导下,小凯母亲利用与儿子聊天的机会,尽力获取救援线索。鹤峰县公安局反诈专班也积极协调各方调查,因地域不清、位置不明,侦查工作几度陷入困境。经过不懈努力,反诈专班民警利用小凯零碎的信息拼凑,终于成功掌握了小凯所在园区的基本情况。
妙瓦底位于缅甸东部,缅甸与泰国边境上,当地人员及形势复杂,民警解救工作受到种种限制。办案民警积极与云南边防公安机关沟通协调,周密研判分析,制定解救方案,划出解救路线。在联络人的帮助下,几经惊险曲折,成功将小凯从被困地点救出。并成功引导境外工作人员将“小凯”护送到与我方协作的老挝警方处。突破重重阻碍,从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,将受害人小凯解救回国,驱车1900公里将小凯接回鹤峰。
“回家真好,再也不相信一夜暴富了”
一下鹤峰西高速,小凯终于见到了在这里等候多时的母亲。这一刻,生离死别后的重逢、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牵挂,都在相拥中化作了泪水,在场所有人都百感交集。“如果不是赵警官他们,耐心安抚我的情绪,我可能早就撑不住了,也没有我们母子相见的机会,感谢你们。”小凯母亲激动地对着办案民警说道。
“回家真好,以后再也不相信一夜暴富的梦了,”历经劫后余生,小凯向民警深深地反省道,他表示以后会在家乡找份工作,离母亲近一点,踏踏实实做事。
鹤峰警方提醒:擦亮眼睛,认清电诈套路,没有什么海外高薪,有的只是电信网络诈骗、网络赌博、运毒贩毒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;没有什么“低门槛、高工资”,有的只是黄粱一梦;“稳赚不赔”很有可能是“一去不回”、“有去无回”。不要轻信从天而降的财富广告,还是要凭借自己的劳动和智慧才能去创造未来。